刑法學研究的新視野讀李曉明教授主編的《刑法學》 ——

李富金 2002-5-5 7:22:23

李富金


　　
“創(chuàng)新是一個民族進步的靈魂”，對于一門學科而言也是這樣。如果一門學科己經(jīng)停滯不前的時候，那么離它的衰亡也就為時不遠了。刑法學作為法學的一個重要分支，幾十年來，我國刑法學的研究取得了不少成果，有力地推動了我們建設法治國家的進程。但是，在刑法學理論日趨成熟完善的同時，相繼出現(xiàn)了一些僵化、教條化的現(xiàn)象，成熟的背后隱藏著停滯的危機。自我國第一部刑法典１９７９年頒布以來，國內(nèi)出版了大量的刑法學教材，雖然不乏精品力作，但也有相當數(shù)量的教材都是總則、分則一個模式，甚至連學科主線也都照搬照抄刑法典的犯罪與刑罰的體系，真可謂解釋刑法學的典型體例。作為一名從事法律實務工作的人員，也為沒有新鮮的理論來指導實踐而感到彷惶，尤其是遇到超出現(xiàn)行立法及解釋刑法學內(nèi)容的問題時，大有束手無策之感。然而，近讀法律出版社最新出版的、由蘇州大學李曉明教授主編的《刑法學》，明顯地感到迎面吹來一股清新之風，讓人精神振奮。
這本《刑法學》分為上下兩冊，但卻完全不同于傳統(tǒng)的總則加分則的兩大部分體例。體系的創(chuàng)新，可以說是該書最大的特色，因為作者撰寫該書的目的不在于構建解釋刑法知識體系，而在于構建理論刑法知識體系。唯有如此，才能真正擺脫傳統(tǒng)刑法學理論的束縛，進一步推動推動刑法學理論不斷走向深入，反過來更好地促進刑事立法與刑事司法的日趨科學化、民主化。作者認為，罪責的辯證關系才是當今刑法所要研究的主要對象和基本規(guī)律，而不能只局限于罪刑關系的研究。因為犯罪是追究刑事責任的前提和基礎，刑事責任是犯罪及其他因素的有機整合；刑事責任是決定刑罰的唯一根據(jù)，而刑罰是追究刑事責任的重要但不是唯一形式；有犯罪并不一定必然有刑罰，而必須要有刑事責任。作者提出了刑法導論、刑法論、犯罪論、刑事責任論、定罪論、量刑論、行刑論、罪刑各論的新體系，全書在此架構基礎上展開，應該說既是富有勇氣的大膽嘗試，又是在經(jīng)過反復論證、認真研究的基礎上確定的，因而其架構的理論體系也是非常嚴密的。雖然參與本書寫作的人員多達２２人，全書長達１４１萬字，但在理論的邏輯體系上卻相互協(xié)調(diào)，前后照應，給人一氣呵成之感。
一個學科理論體系的創(chuàng)建是一項極其復雜的系統(tǒng)工程，它是建立在整體知識結(jié)構合理、邏輯關系嚴密的具體理論與觀點的周延基礎之上的，可以說，這也是該書的另一個鮮明特點。也正因為如此，該書增加了刑法學的思想淵源、刑法學基礎理論、刑法學的基本原理及本體理論、刑事責任論、定罪論、行刑論等內(nèi)容，其中最具創(chuàng)意的是作者提出的新的犯罪構成理論。傳統(tǒng)的刑法學觀點認為，主體、主觀方面、客觀方面、客體是犯罪的四大構成要件，而作者認為客體不是犯罪構成的要件，其他三個要件已足以表達犯罪的一切性質(zhì)和特征，提出了“新三要件說”。在對客體理論進行分析批判時，作者指出這是對哲學領域內(nèi)主客體理論的生搬硬套，在司法實踐中難以操作，在刑事判決中對當事人也毫無意義。罪刑法定原則要求我們在量刑時必須嚴格依照刑法總則和分則的規(guī)定，而刑法規(guī)定的每一種具體犯罪在立法上并沒有直接進行客體方面的立法。事實上，犯罪客體就是犯罪對象，犯罪對象就是犯罪客體。犯罪的本質(zhì)與性質(zhì)已經(jīng)由犯罪行為決定了，無須客體代勞。犯罪行為是人的主觀意志與意識的外化，有行為就必定有社會危害后果，況且在犯罪構成中還有主觀罪過這一要件來決定犯罪主觀方面的性質(zhì)。即使在如偷越國邊境犯罪中，也無需客體進行解釋，它也是有犯罪對象的，這個對象就是國邊境線，不管它是否以界碑、界樁的形式表現(xiàn)出來，邊界線總是客觀存在的。在本書中，作者對他們提出的“新三要件說”作了詳細的闡述，非常引人注目，也會令大多數(shù)人信服。另外，我們注意到，本書打破了傳統(tǒng)刑法學中犯罪與刑罰的格局，重新構建了犯罪與刑事責任的新格局，并巧妙地將原“刑罰論”的內(nèi)容科學地劃分或歸并入刑事責任論和量刑論兩大部分之中。這本身就是一種理論與體系上的重大突破，不僅使學科體系更加合理，而且使刑事責任理論更加充實，也更具操作性和應用性。體系更科學了，理論被激活了，可以說這是本書的一個最大的“雙贏”結(jié)果。
不僅在理論上大膽創(chuàng)新，而且在內(nèi)容上講究實用，這可謂本書的最大優(yōu)點。本書的下冊是罪刑各論，堅持刑法學理論與司法實踐相結(jié)合，堅持形式為內(nèi)容服務。對每一個罪名均設有單獨的一節(jié)加以闡述，極大方便了司法實務工作人員。尤其是該書采用將所有罪名均在目錄中一一列出的體系，更進一步顯示出實用性和操作性的功能，可以說在同類著作中是不多見的。該部分對各種罪名均進行了詳細的分析：此罪與彼罪、罪與非罪等，定義及構成要件均采用了“新三要件說”。分析詳實、論證周密、邏輯清楚，而且內(nèi)容豐富，該部分的內(nèi)容就達８０萬字，厚達１０００頁。在罪名的解釋中，注重聯(lián)系實際。如在故意殺人罪一節(jié)中，就舉了包括安樂死在內(nèi)的四案例。而且在這罪刑各論的寫作上，作者也動了一番腦筋。比如危害國防利益罪和軍人違反職責罪是不少刑法教材容易忽略的地方，往往內(nèi)容單薄，而且深度不夠。而該書在編寫過程中，專門邀請從事軍事審判實務工作、又具有較深法學造詣的人員擔綱，這就創(chuàng)出了特色。
李曉明教授主編的這本《刑法學》，得到了刑法學界的廣泛關注。我國著名刑法學家、中國法學研究會會長高明暄教授專門為該書寫作了序言，并給予很能高評價，這當然也是對新一代青年學者敢于直言、勇于探索精神的鼓勵、支持與鞭策。勿庸置疑，本書是９７刑法制定后頗具代表性的一部具有開拓性的學術力作。它對造就了刑法學的新體系、傳播刑法學的新思想、繁榮刑法學的新理論、培育刑法學的新人才等都將發(fā)揮極其重要的引導與推動作用。我們深信，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新一輪理論刑法學研究熱點的崛起，該書對學科的創(chuàng)新與構造、理論與學術品位及其所產(chǎn)生的革新性的社會效用將日益突出和明顯。
最后，讓我們共同企盼理論刑法學的進一步發(fā)展和更加成熟！

(本文經(jīng)李曉明教授審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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