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劉秉勛 ]——(2004-2-17) / 已閱25649次
中國古代民事法律內容的發(fā)展
——劉秉勛
作為四大文明古國之一的中國，擁有四千多年的國家發(fā)展史和法律發(fā)展史。公元前21世紀，隨著我國第一個奴隸制國家——夏朝的建立，作為國家統(tǒng)治工具之一的“法律”也產生了。隨著中國夏、商、西周、春秋戰(zhàn)國、秦、漢、三國、兩晉、南北朝、隋、唐、宋、元、明和清等各朝代的發(fā)展，中國古代法律體系經歷了從無到有、從不完整到完整的發(fā)展過程。作為現(xiàn)代法律體系中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民事法律內容也經歷了這樣一個過程，并有自身獨特的特點。
一、 夏商時期
我國的法律產生于夏朝，商朝開始出現(xiàn)民事法規(guī)，但還很簡略。這從土地所有制、婚姻制度和繼承制度有所反映，這種民事關系的調整大都歸之于禮。
商朝實行土地王有制，即商王擁有最高的土地所有權，奴隸主貴族通過商王的分賜而占有土地，但沒有買賣、處理土地的權力，奴隸也是所有權的客體之一。
商朝的婚姻制度基本上是一夫一妻制。據(jù)清末學者王國維考證：商代21個王，一般都只有一個法定配偶，稱為“妻”；至于妾，則地位低賤，數(shù)目較多。商朝確立嫡長子繼承制�！妒酚�?殷本紀》稱：“帝乙長子曰微子啟，啟母賤，不得嗣；小子辛，辛母正后，辛為嗣”。說明王位的繼承者必須是嫡親長子。
二、 西周時期
西周，隨著奴隸制經濟的發(fā)展，民事法律關系也日益活躍，除禮之外，還有“八成”、“六約”等涉及民事、訴訟方面的成例或法規(guī)�！鞍顺伞敝杏小奥犻偫镆园鎴D”等調整土地、借貸、買賣關系的法律規(guī)定①。
周王對土地和奴隸具有最高所有權，但奴隸主貴族逐步取得了處置土地的權力，通過一定的法律程序可以將土地用作賠償、出租、贈與和交換。如《曶鼎銘》記載貞族匡季盜走曶的禾１０秭，東官判決匡季以“田七田，人五夫”賠償曶。
西周已有各種契約行為出現(xiàn)，其中買賣契約稱“質劑”，《周禮?天官?小宰》記載：“聽買賣以質劑”；債務契約稱為“傅別”。
和商朝一樣，西周的婚姻家庭關系主要由禮來調整，但規(guī)定比商朝具體明確，它要婚姻成立必須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達到婚姻年齡；須是異性相婚；要履行“六禮”程序�？梢姡同F(xiàn)代婚姻制度相比，也有一些相似之處。西周的繼承制度仍然嚴格執(zhí)行嫡長子繼承制。
三、 春秋戰(zhàn)國時期
春秋戰(zhàn)國時期是我國歷史上從奴隸制向封建制過渡的時期。在這時期，民事法律內容也比以前有了很大變化。這表現(xiàn)在：土地所有權的主體更廣泛化，不僅包括王公貴族和奴隸主，還包括一些農民；奴隸本身作為所有權的客體越來越淡化，逐漸演變?yōu)樽愿r。
四、 秦漢時期
秦漢時期是我國封建社會確立的早期階段，隨著生產力的提高和社會經濟的發(fā)展，與之相關的民事法律內容也日益完善，這表現(xiàn)在：作為民事法律關系基本內容之一的所有權也與以前有所不同，它不僅包括官私土地的所有權，而且包括土地之外的其他官私財產的所有權。如云夢秦簡《法律答問》載：偷摘他人桑葉，價值不到一錢，就要依法罰服徭役３０天。
婚姻制度的規(guī)定有兩個基本特征：一）加強了國家對婚姻制度的行政控制和調節(jié)作用。不僅規(guī)定男女雙方結婚須經過官方登記認可，而且規(guī)定婚姻關系解除也須經官方登記認可。二）婚姻制度雖然仍然維護封建夫權，造成男女不平等，但也對夫權有一定的限制，例如：秦律明確規(guī)定，男方不得任意傷害妻子；秦律允許妻子揭發(fā)控告丈夫的一般性犯罪。
經濟法規(guī)逐漸豐富。如在出土的云夢秦簡中，就有這方面詳盡的材料，主要有《田律》、《廄苑律》、《倉律》、《金布律》、《關市律》、《工律》、《工人程》、《均工律》、《徭律》、《司空律》和《效律》等，其內容涉及農、牧、工、商等各方面。
五、 隋唐時期
隋唐是我國封建社會的鼎盛時期，經濟水平空前發(fā)展，與經濟生活昔昔相關的民事法律內容也有更詳盡的規(guī)定。如《唐律》中出現(xiàn)了關于戶籍、土地、賦役和婚姻家庭方面的法律規(guī)定的《戶婚律》，和包括買賣、借貸等民事法律方面內容的《雜律》，雖然還存在刑、民不分的問題，但已經是歷史上一個巨大的進步。
在所有權方面，唐律保護以均田制為中心的土地所有制；買賣、借貸方面，唐律嚴格要求訂立契約，土地買賣的契約大都寫明雙方姓名、土地畝數(shù)、坐落及四至、每畝地價及中人等。以奴婢、馬牛等作為買賣標的，均要由市司按時立“市卷”。
為了維護封建君主政權的權威，唐律進一步將儒家禮教綱常融匯到婚姻家庭立法之中，維護父權、夫權。如《戶婚律》規(guī)定：遵長享有財產權、對子孫的教誡權和主婚權。
六、 宋元時期
宋元時期是我國封建社會的后期，在民事法律方面也體現(xiàn)了一些新特點：
１） 明確民事行為能力�！端涡探y(tǒng)》的《戶令》規(guī)定：“十五以下為小，二十以上為中，其男二十一為丁，六十為老”。
２） 所有權方面有了補充規(guī)定�？隙ㄍ恋刭I賣和租佃制度，確定相爭田地、莊稼的歸屬標準，規(guī)定“闌遺物”歸屬的具體條款。
３） 確定廣含租佃、租賃、買賣、典質和借貸等多種債的關系。
４） 完善財產繼承制度�！端涡探y(tǒng)》律文附赦令不僅相沿前制確定繼承人和遺產的分配，而且有新增“戶絕資產”、“死商錢物”門，分別對一般財產繼承、戶絕財產繼承和死亡客商財產繼承作了詳密的規(guī)定。
這時期民事法律內容的豐富是這個時期商品經濟空前發(fā)展的體現(xiàn)，對于明清封建社會民事經濟法律的發(fā)展產生了重要影響。
七、 明清時期
明清時期是我國封建社會的晚期。在這時期，民事法律內容又有一些新的變化。
在田宅等私有財產的所有權方面，明朝不實行均田制，因此明律中設有“占田過限”的條款，“田多田少一聽民自為而已”②。注重田糧的欺隱、詭寄以及田土的換段、挪移等罪。既保障了田宅等私有財產的正常交易，也在法律上確立了這些私有財產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鞏固了封建社會后期的經濟基礎。
關于婚姻家庭方面，明朝的《大明律?戶律?婚姻》的規(guī)定基本同唐代相同，但又有較大變化：一是注重婚姻寫立婚書的自愿，如：“凡男女定婚之初若有疾殘、老幼、庶出、過房、乞養(yǎng)者，務要兩家明白通知，各從所愿，寫立婚書，依禮聘嫁”。二是親民官、豪勢之人的婚娶設專條約束。增加了“取部民婦女為妻妾”、“強占良家妻女”等條款。與前朝相關的法律規(guī)定相比，又是一個很大的進步。
清朝沿襲了前朝的大部分法律規(guī)定，但是在民事法律方面具有維護滿族特權的特殊性。一方面，法律肯定滿族人關后強制圈占土地和奴仆的所有權，規(guī)定：“旗民自首私墾余地，準業(yè)主作為己產，售賣所其自便”；“旗下奴仆俱不準贖身”。另一方面，律例嚴禁民人典買旗地、旗房，規(guī)定：“旗地、旗房概不準民人典買，如有設法借名私行典買者，業(yè)主、售主據(jù)照違律治罪，地畝、房間、價銀一并入官”。
綜合我國古代民事法律內容的發(fā)展，可以看出：隨著我國古代生產力的發(fā)展和社會經濟生活的日益豐富，我國古代的民事法律內容也日益豐富和完善，經歷了一個由簡單到復雜、由不完善到完善的過程，對于我國各朝代的經濟基礎的穩(wěn)定和經濟生活的規(guī)范，起到一定積極的作用。掌握了我國民事法律內容的發(fā)展規(guī)律對于我們現(xiàn)代的立法也有很大的參考和借鑒作用。
注：
①《周禮?天官?小宰》
②薛允升：《唐明律合編》卷十三上
作者：劉秉勛
男
１９７２年５月出生
中國政法大學 在職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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